“保证金就是扣司机不贴车标的罚款。司机不贴车标，平台发现一次扣200元。”中型面包车司机李洋刷着某货运平台APP，看着里边几乎被扣完的1000元保证金，麻木了。谁能想到，常常在面包车外壳上瞧见的平台车标，原来这么值钱？
干活？可以。贴标？没门！
今年6月，李洋从某搬家平台接了一个订单，眼看到了约定时间，却迟迟没看见货主，直到拨通了货主电话，才知道是因为看见自己车上贴着另一家货运公司的标识，对方半天没敢上前。
李洋表示，大部分司机都同时干着多个平台，希望接更多单。但有些平台会要求司机只能为一个平台服务，在车身贴上平台独家标识，并与保证金挂钩。
记者咨询某货运平台客服了解到，平台扣除司机保证金主要有两项原因：一是抽查上传的车贴照片审核不通过；二是车贴合同还在进行中状态，但中途更换车辆/年审等，办理重贴车贴导致提前违约终止。并且，司机长期不贴车标，平台会禁止司机登录APP，让其无法接单。
但只做一个平台，货车司机无法赚钱。
2021年交通运输部数据显示，道路货运从业人员达1728.73万人。2021年发布的快狗打车报告则显示，北京货运司机人数居于全国首位。
北京市一天搬家数平均在5000单左右，光李洋所属车队的五六十余名队员就能撑起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供应量。供大于求的货运市场环境中，如果司机只能接一个平台的单，日收入将从千元骤降至几百元。因此，在1000元保证金和更多的接单报酬之间，司机们倾向于选择后者。
“打从一开始进平台，就没想过把保证金要回来。”他们告诉中工网记者。
不交保证金，市场就乱套
以李洋为代表的活跃在城市内部的货车司机属于中小型货车行列，所在平台的经营车型也以6.8米、7.6米和9.6米长度为主。而主营大型货车的平台出于行业特殊性，其在保证金缴纳方式上会与前者有所区别。
盘锦市某车队队长王全告诉记者，与中小型货车平台的提前缴纳保证金不同，大型货车的保证金主要以单次缴纳为主。比如有一批从盘锦运输到北京的货，司机如果想接单和货主进行联系，需先向平台交几百元不等的保证金，等干完活后，平台再将保证金原路退还给司机。
据某大型货车货运平台客服介绍，平台订单的保证金范围在20元至1000元之间，货主可以在下单界面自行调节，但非会员调节最高上限为500元。货主要想让自己的货物更有保障可以成为平台会员，将保证金数额提高至1000元以增加司机的违规成本。同时，货主可以在订单页面自行设置保证金可退或不可退：可退意味着司机支付保证金用作订货押金，订单完成后退还；不可退意味着司机支付用作订货信息费，司机装货后不退还。
“司机要是一点违约金都不交，那市场不乱套了吗？”对于取消大型货运行业保证金一事，深谙市场规则的王全不敢苟同。他认为，能取消保证金当然对司机更好，但平台货运是纯商业行为，并不具备政府管控的强制性和权威性，平台有且只有采取保证金的形式来对司机进行限制和约束。
王全有时也会扮演货主的角色，就其自身体验而言，保证金确实起到了对货车司机的限制作用——司机交了保证金就会害怕违约赔钱，从而尽心尽责地将货物运好。
“0保证金”制度试水
9月13日，滴滴货运宣布成立货运司机生态服务委员会，正式推行“0保证金”制度。司机能通过APP直接进行保证金退款操作，“秒”速获得退款。此举掀起了货运行业改革的飓风，也得到了很多货运司机的支持，货车司机张梁说：“零保证金挺好，让钱攥在了咱们自己手中。”
没了保证金，平台怎么规制货车司机？
“行业背后的规制问题，于我们而言，数字化是核心。”滴滴出行货运事业部总经理赵辉认为，1000元的保证金对赔偿货物损失和规范司机行为而言收效甚微，还会激起货车司机的反感。如今物流产业链已实现数字化和线上化，平台能直接通过大数据对司机进行监督。简言之，透明化，比保证金更好使。
平台监管之外，滴滴还开展了能量值、课程培训等正向牵引机制，希望进一步提高司机服务的内驱力。
对于新的牵引机制，张梁切身感受到了，但表示：“这个对我们司机来说没多大用。”课程培训就是APP内页面的强制推送，司机必须浏览完才能接单。能量值则是平台会根据司机接单的服务质量来对其进行加减分，在同等条件下，单会优先派给能量值更高的司机。但滴滴作为新平台，本身单量不多。
“影响司机服务质量最根本的因素就是收入，赚的钱越多，服务质量越好。”李洋回想起18年刚入行时，货运平台还是个雏形：没有保证金、平台抽成低、司机少、竞争压力小，跑单月收入能达到五六万。可如今平台不断提高抽成比例，头部司机除去油费等成本，月净收入基本只能达到一两万上下，更不用说其他司机。
这番话为“0保证金”实施后，平台规范司机行为提供了新思路——对于货运司机的牵引机制是否可以从平台抽成比例入手，调节分配，双向共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