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林二月二

虎林文化零星谈

　　我看到最早的路面画，不是现在网上恶作剧那种，在路上画个大老虎，人人走来，胆战心惊。
　　我爷爷，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建国初那几年，每年初春的一天，在院子里虔诚地画画。
　　那就是中国农耕社会一个农耕节日——二月二。
　　虎林早期二月二的过法，也是闯关东人从老家移植来的，主要仪式有四个——“剔龙头”“打灰囤”“吃龙肉”“戴龙串”。
　　解放前后，二月二这天，无论难女，必定要理发，高尚的叫法是“剃龙头”，不是政府明文规定，是民俗的强大感召力（民俗的感召力历来是两面性的。顺从，迎来好运；悖逆，恶果临头）
　　二月二前一天，女人，修剪头发；男的，或修剪，或剃光，中年以上大都剃光头；学龄前小男孩一律剃光，女孩，修剪，扎束，有条件的还戴花。过二月二。
　　讲究的人家，“二月二”要打“灰囤”。什么是“灰囤”？用草木灰画出的粮食囤子。
　　我爷爷用事先准备好的草木灰，在院子里画出翘角屋宇，屋宇下方是对称的两座高大的粮囤子，囤子里撒把五谷杂粮。
　　（图省事的人家，不画屋宇，只画粮囤，至少画一个，囤里撒五谷杂粮，必不可少）
　　杀年猪的人家，今天烀猪头，吃猪头肉，这就是俗称的“龙肉”
　　“戴龙串”似乎是虎林独创，最早也就是辽宁或山东个别地区未普及的村俗。但这个习俗很亲和很人性，和端午拴彩色腕线一样，专为孩子所设。“龙串”自然得像龙，巧手女人用高粮杆剪出小段，穿到绳上，段与段之间用红或绿圆布片间隔，缀上一枚方孔古币，一条扭动自如的“龙”就活灵活现了，戴在孩子的脖子上，美观古雅醒目。
　　为什么二月二这天要“剃龙头”“打灰囤”“吃龙肉”“戴龙串”？
　　龙是兴旺，力量，武勇的象征；他的天职是管控雨水。自古神话，他是农历二月二这天，从东方地平线露出头来。这个神话的形成，有一点儿科学依据。中国古天文发现，自然天象里，每年二月，东方苍龙星宿里，有两颗星先露头，似为龙角，天象学称为“龙角星”，“龙抬头”由此而来。它又怎么和二月二挂上钩了呢？原来，二十四节气的惊蛰，在农历二月，惊蛰后，蛰伏百虫苏醒，可以抬头了。龙角星恰在此时出现，在一个时间段里抬头。
　　于是华汉民族龙抬头日诞生了，二月二。
　　剃龙头，戴龙串，自然是为沾龙气，交龙运，焕龙力。
　　“打灰囤”自然为粮食丰收，粮丰得靠雨，龙是雨神。龙抬头日画五谷粮囤，自然是求龙行雨有度，旱涝均匀，确保丰收。
　　因此，大江南北，又把二月二叫“青龙节”“农耕节”。
　　难就难在吃龙肉，民间也多有腹疑，恐龙，敬龙，求龙，干嘛还要吃龙？
　　然而，年久成俗，俗力如圣旨，俗力大如山，吃就是了。